鸟雀邻居

我家座落在山坡上,左面是浓密的橡树丛林,有一群乌鸦栖息,我们经常听到乌鸦啼叫。

乌鸦喜欢群居,俗语说“乌合之众”,就是指乌鸦的这个特性。乌鸦一来就是一群,可能是邻人喂食,所以经常有一群乌鸦飞入邻人家,飞出来时口含一粒白色食物。我家山坡下面是一个小区公园,围着一圈地下水道,流水涓涓,正好提供乌鸦饮水。有时一群在草地上群游的黑鸟,突然飞起,一片乌黑撞入园中,使我想起希区考克的电影《鸟》。

我们最常见到的是乌鸦成群结队,在草地之上,在树顶叶梢之间,嬉戏游玩。但每到黄昏,则是夫唱妇随,在山谷间享受清风,比翼双飞。

但乌鸦也是攻击力很强的物种,我们常听见鸦群呱噪不安,群起抵抗入侵的其他鸟类。有一次我们忽然发现园中有脱落的黑色羽毛,也没在意,后来发现一只中型小鸟跌落在我家玫瑰园中,头破血流,己经被大鸟啄死。我们这才发现就在一个平安宁静的夜晚,屋外曾有过一场血淋淋的大战。

每当我们看到鸟鸦在园中昂首阔步,巡来巡去时,就有不祥之感,一定有小鸟遭殃了。我家屋檐之下显然是小鸟遮风避雨的好地方,年年都有小鸟来筑巢。有一次我老公看见一只乌鸦在园中踱来踱去,行迹可疑,就在附近观望。果然看到这只乌鸦朝鸟巢扑上去,我老公一个箭步上前一挡,才把小鸟救下,第二天再去观看,已不见小鸟踪迹,只有一地鸟毛。小鸟一定成了鸟鸦的大餐,使我们伤心至极。奇怪的是,小鸟们似乎並不知世态险恶,第二年,又有新来的鸟儿在檐下筑巢,然后失去了踪影,又留下一地鸟毛。

我家车库有一玻璃窗,三月野菊五颜六色, 満山遍野,煞是好看。有一天,我老公忽然叫我,说有小鸟撞窗的奇迹要我去看,我赶忙跑去,原来在阳光照射之下,满山繁花在窗上层层叠叠地反射回来,比真花更丰富,更有层次感,怪不得这只小鸟,误以为是满山繁花,猛扑不止昵!

林江画院画家林建清绘画作品

我家大门走道,有两排意大利柏,每排六株,枝干挺直高大,十分壮观。每年夏天午后,就有几只白鸟,停在树顶,东张西望, 十分可爱:

白鸟三三两两

歇足意大利柏树之上

高瞻远望

山峦环绕着小小村庄

绿荫 红瓦 白墙

迎着晚风 面向夕阳

“柏树观鸟”于是成为我家特有的景色。

小鸟筑巢是很奇怪的,我家有一小盒杀无壳蜗牛药,说小真的很小,大约8/11吋大小,老公用了几次,就随手放在户外,想不到就这么狭小的空间,居然吸引了一家麻雀,在里面挤下夫妻两鸟,还生儿育女。本来我们也不相信盒子中间有鸟巢,后来注意到,到了下午就有一两只麻雀在蜗牛盒附近跳来跳去,同时还有一只乌鸦,虎视眈眈地在附近徘徊不去。我老公这才去探看,幸亏蜗牛盒太小,乌鸦连头都伸不进去。等小儿长大了一点,两夫妻就带着小鸟飞走了。奇怪的是,如此拥挤,如此狭小,如此窘迫,他们居然年年前来在此安居。也亏得屋小如此,才得以保命。今年过了三月,我老公再去探视……小小麻雀又回来了呢。

日升月沉,日复一日,小鸟故事多,小鸟的世界,正如那首英文歌《破晓》所唱“天亮了,花开了,黑鸟鸣唱……天已破晓……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。”

作者: 张棠

浙江永嘉(現青田)人,臺灣大學商學系國際貿易組畢業,美國洛杉磯南加州大學工商管理碩士。曾任美國聯邦人口普查局洛杉磯分局主任。著有散文集《蝴蝶之歌》、詩集《海棠集》。2009年為父親張毓中先生整理出版自傳《滄海拾筆》,由臺灣傳記文學出版。在世界日報部落格(WJBlog)的「張棠隨筆」於2011年被「臺灣本土網路文學暨新文學主義時代」提選為首批優秀「臺灣本土網路散文作家」。2013年《蝴蝶之歌》獲華人著述散文類佳作獎。《父亲的瓯江》与《母亲的钱塘吴宅》两文入选2016年今日浙江海外版“美丽浙江-记住乡愁”征文。2017年《母亲的钱塘吴宅》—文荣获征文一等奖。2018年《西湖情缘》获杭州市宣传部等五单位联合举办之全球征文奖之优秀作品奖。2019 《第三只眼》获“情系中华”三等奖。曾任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第13屆副祕書長,擔任文集繁體版《異國食緣》與簡體版《海外女作家的人間煙火》主編之一。